牧岛书语

【晓薛】打架斗殴哪家强 04

04

接下来一连几天，薛洋都没有再来找晓星尘。

然而当晓星尘接待了几天来第八十一个鼻青脸肿骨折骨裂的十级伤残患者，并称是小霸王所致时，他觉得他不得不去找薛洋一趟了。

在兰陵，除了薛洋，与晓星尘最熟稔的，便是那茶摊老板。那人又以“兰陵百晓生”自居，要寻薛洋，晓星尘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

听晓星尘说明来由后，老板大吃一惊：“公子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平时躲着小霸王还来不及，路上看见都绕着走，哪有主动去找这一说……”

晓星尘为难道：“这么说来，您也不知该去何处找他？”

这便麻烦了。硕大一个兰陵，要找一个人岂不如大海捞针一般？可若是直接去金家寻，那却是成了另一档子麻烦事……

晓星尘正愁着，却听老板又一脸神神秘秘地说道：“嘿嘿，旁人不知道，我是谁啊！那小霸王一月能来我这砸十次八次场子，我还不知道他！”

“噗……”晓星尘不知做什么表情好，最终还是微笑拱手道，“那还请赐教了。”

根据老板口述，晓星尘串了几个巷子，见到薛洋的时候，小霸王正提着一人领子，挥舞拳头在人家脸上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拳法。

眼看一拳又要砸下，却在半途被一股力道捉住了手腕。薛洋回头一看，阴狠面容霎时如变脸似得换成了邻家少年般的笑脸。

“呦，道长，这么巧？”

他表情转换之间毫无半分行凶被发现的尴尬，仿佛只是打了个再正常不过的招呼，倒是让晓星尘不知如何质问出口了。

晓星尘叹道：“你先放开他。”

薛洋眉尖微挑，似是不愿。晓星尘方要劝解，他却扯开嘴角一笑，道：“好，听道长的。”

说着手上一甩，将那个倒霉蛋扔到地上，一脚踩住人家的肚子。

“看好了，这位是晓星尘晓大夫，在顺和路开了家星尘医馆。今天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你，你可要知恩图报。这身伤，就去他家照顾生意吧！”

晓星尘闻言眉头紧蹙，握着薛洋手腕的手用力往后一拉，直把他拽的后退了几步。

“不可如此。”

薛洋挣吧了两下，没抢回腕子，但这一退，脚自然也从那人肚子上挪了开。那倒霉蛋一摆脱控制，见这两人忙着拉拉扯扯，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巷子。

薛洋懒得去追，转头看向晓星尘：“道长，我可是在帮你啊！”

晓星尘道：“你这是在害我。医者需有医德，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怎可本末倒置，为了救人而去伤人？”

薛洋笑道：“道长可别告诉我，你这些天都没打听到我是做什么的。这些人欠着金家的钱却拖着不还，左右都要挨我一顿揍，我不过给道长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晓星尘无语。如此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薛洋又接着说：“要是道长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下次不说了就是。”

晓星尘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即便是讨债，你下手也未免重了些。若是有困难，宽限几日又如何？”

薛洋心说我还没真下重手呢，怕你救不回来砸招牌！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听道长的就是。”以后不让你知道就是。

他表情语气真诚无比，晓星尘看了他许久，又是叹了一声。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一坐？”

“好啊！”

一壶清茗，两个茶杯，一盘点心。

薛洋在八仙椅上翘着二郎腿，看了看晓星尘端到茶桌上的东西，抬头问道：“有糖吗？”

想起了那隐隐的糖果香，晓星尘笑道：“你喜欢吃糖？”

薛洋瘪了瘪嘴：“不行吗？道长前些日子还说我‘年纪尚轻’，这会儿就笑我这么大了还吃糖？”

晓星尘摇摇头，暗道这少年当真有颗七窍玲珑心，却也没说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色小布袋，捏出一颗极漂亮的糖球放在手心递到薛洋面前。

糖果诱人的很，薛洋伸手接过，用食指与拇指指腹搓着那颗糖球在眼前把玩，余光却瞟向了晓星尘手里的糖袋。

“我没看错的话，道长这拿来装糖的……是我的钱袋吧？”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等事晓星尘是不会的，能当着他面拿出来，也自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若是要，我这便还你。”

“不必不必！道长喜欢，就留着吧。”

总归那里面的糖不会是晓星尘自个留着吃的。这么想着，薛洋没由来的有些愉悦，将手里的糖扔进嘴里，含在腮上鼓成了个球。

“我还当道长你早把这玩意儿扔了。”

晓星尘眉角轻抬：“我那块手帕，你可曾扔了？”

薛洋坦然道：“没有。”

他几百年拿东西没自己花过钱，好不容易大方一次买他一条手帕，干嘛要扔？

晓星尘但笑不语。他的想法与薛洋未明说的出奇得一致：以物易物，他用手帕换来的，扔了岂不可惜？

只是他到底是比薛洋年岁大一些，在这一层之下，还漾着一些别的心思。对此，也不知薛洋是未曾察觉，还是根本没想到这一层，此时倒是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道长以前都是云游行医，却在兰陵开起医馆来，莫不是跟那位‘傲雪凌霜’一样，想讨个媳妇安个家落个户了？“

晓星尘看了他一眼，笑着在茶桌另一边落座。

“实不相瞒，我此来兰陵，是为了舍妹阿箐。”

“哦？”薛洋饶有兴趣的侧头望向他。晓星尘来兰陵是孤身一人，现在又说是为了妹妹，那么他这妹妹定然是有不能动身的理由。薛洋猜测多半是重病，而且并不是急症，不然晓星尘不可能在这悠哉悠哉的开医馆。能让相公和兄长都是神医的丫头出不了门的重病，这便有点意思了。

晓星尘缓缓道来。

原来阿箐是晓星尘一母同胞的亲妹，天生便双眼有异，瞳孔全白，如同翳症。虽目力却不输旁人，但唯恐有其他隐患，晓星尘自学医以来，一直未放松警惕。后来遇上同样于此有研究的宋子琛一同为她调养，更是一直平安无事。阿箐与宋岚日久生情，完婚后两人一同在白雪药观相守，没多久便有了身孕，本是喜事一桩。却不成想生育过后，许是体虚，阿箐的翳症忽然病发。她是天真好动的性子，虽早有心理准备，终于真的目盲，又是初为人母，想见见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于是便又生了心病，一下子卧床不起。晓星尘和宋岚合力诊治，最终开出一张药方。可奈何此方之中用药复杂，白雪药观内药材繁多，却终是差了其中一味。

薛洋心说果然猜得没错，追问道：“这么说，这味药在兰陵就能找到？不如道长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晓星尘无奈笑道：“若是你肯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怕你会为难。”

薛洋挑眉：“我会为难？莫非……这药在金家？”

晓星尘点头：“不错。”

“你是说，晓星尘来这里，是为了找虎睛？”

薛洋坐在金光瑶对面拿了个大红苹果在手里扔着玩：“对啊，他是这么说的。”

金光瑶垂眸沉思。薛洋玩够了苹果，拿稳了送到嘴里啃了一口，没耐心的问道：“怎么？舍不得给？”

“不是舍不得，是不能这么给。”金光瑶答道。

“啊？”薛洋不解，“不就是老虎的眼珠子，我现去山上剜一对都行！难不成是你跟聂明玦的定情信物？”

“成美！”金光瑶懒得跟他计较，不过一个称呼就能让他闭嘴的事。

看他皱着眉头狠狠咬了几口苹果把自己的嘴塞满，金光瑶才揉着额角说：“那对虎睛，据说是活了百年的猛虎之眼，金光善在的时候它就在金家了。只是如此，送出去也无妨，金家的东西不缺那一样。只是这送，就要送的有价值才好。”

薛洋嚼了几下，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道：“那不正好？你把虎睛给晓星尘，让他救了他妹妹，你也间接救了白雪的观主夫人。到时候那些什么狗屁人脉，还用愁？”

金光瑶抬眼瞥向他：“你才跟他认识几天，怎么，这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薛洋舌尖顶上牙：“切，我可是在帮你！”

金光瑶鼻孔里出了口气：“哼，到时候把自己买了，可别来找我哭。”

薛洋一拍桌子：“金光瑶你几个意思？”

金光瑶微笑道：“没几个意思。你明天去告诉晓星尘，就说我不愿出让虎睛，看他有何反应再回来告诉我。”

这么一说，薛洋就懂了：“你是想坐地起价？”

金光瑶呵呵一声，算是默认。

第二天一早，薛洋敲开了星尘医馆的大门。

“抱歉啊道长，虎睛没帮你要到。”

没想到晓星尘却没有多失望的表情，反而笑着揉了揉薛洋的头。

“我早知会如此。辛苦你跑一趟了。”

头顶上传来晓星尘手掌的温度，弄的薛洋有点懵，导致晓星尘的下一个问题他稍微过了下脑子就答应了。

“我听说附近有座神峰山，山中有猛虎蛰伏伤人。我对此处地形不甚熟悉，你愿意当我的向导吗？”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