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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薛】触不到的恋人(三)

凌晨的微光透过薄薄一层印花窗帘窥视着屋里,晓星尘抽空简短回了两个字,就把手机垫到档案本后面继续做着记录。不是他惜字如金,眼前的情况实在容不得马虎。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到报案,第一次随队出警,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尸体在没有任何防腐措施地放了几天,和他们解剖课上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下。但比起同期几个已经出去吐的实习生,晓星尘已经镇定太多了。

案发地点是个胡同里的小平房出租屋,面积狭小,好在家居朴素,数名警员在里面活动刚好不算拥挤,闪光灯和手电筒堪堪充当了临时照明,而房间内的白炽灯发光管被死者当做了房梁,用根编织袋做的绳子把自己的脖子吊在了上面,直到电线不堪重负,灯管和尸体一同摔到地上发出巨响吵醒了邻居,敲门无果,又闻到一股恶臭后报了警,这才让尸体得以被发现——换个角度讲,如果死者体重足够,方悬挂上去就绷得电线断裂,也许他就不用死了。

无论怎么假设,现在说也都晚了。晓星尘叹了口气,拿小手电又照了照那吊死鬼,皱着眉头把手电夹在指间,将观察到的死亡讯息记在本上。

吊死鬼的死相一言难尽,在场的活人没有一个不皱着眉头。蓝曦臣做完尸检,一直春风化雨的眉眼也化为了严肃。

“死因是窒息,除了颈部勒痕外没有外伤,是不是自杀还不能确定。”下了结论后,他做出了指挥部署,“把尸体抬到车上,我把他带回所里。实习生就先回家吧,其他人保护好现场,等天亮了,再把各个角落查一查,看有没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好让家属来认领尸体。”

众人点头领命,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去了。

 

从出租屋出来,晓星尘告别了同事,转了一圈,终于在胡同口找到了穿着警服的一男一女,走上前对两人打了个招呼,轻声问那女生:“好点了吗?阿箐?”

阿箐蹲在墙角点了点头,干呕声却未停止。宋子琛眉间拧成了个疙瘩,看起来不像单是因为洁癖:“已经吐了半个小时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阿箐猛地摆摆手,似是有些虚弱地说:“不用不用,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一想到……就……呕……”

眼看她又吐了起来,宋子琛赶忙说着别急,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阿箐这才变干呕为干咳,像是真的好了些。晓星尘摇了摇头:“子琛,你就先送阿箐回家吧,不行就去医院,明天我帮你们请假。”

宋子琛想了想,点了头,说了句你路上小心,又问阿箐:“你还能走吗?要不先忍一忍,我背你到马路上,我们打个车。”

阿箐听了,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立刻手脚并用爬上了宋子琛的背,让他高高背起往街上走,回过半拉身子来朝晓星尘挥手致意。

晓星尘笑着也向她挥了挥手。阿箐这个鬼灵精的姑娘,从小学跟他做邻居时就爱使这些小伎俩,一两次被唬住尚可,也亏得子琛到现在也吃她这一套,当局者迷,大概是真爱。

 

告别了两人,晓星尘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这个时间所有公共交通都已停运,出租车碰上一辆都不容易,他不想和阿箐他们抢;来时的警车倒是停在路边,但那是公物,不可能为送他一个实习生而开动;好在这一片和晓星尘的住处属于同一个区,走回去应该不难。在这个城市所生活的时间,还不足以他熟悉每一条街道,打开手机想查查导航,一条短信却先跳了出来。

“还真没睡,你们警察都睡得这么晚?”

晓星尘回复:“今天是我的夜班,正巧有个案子,明天就不用这么晚了。倒是你,不必要的话,这么晚睡可不好。”

薛洋窝在沙发角落,眯着眼睛打字如飞:“我想几点睡就几点睡,你这警察是太平洋的?”

跟着又加了一条:“刚从国外回来,我倒时差。”

晓星尘没被他的变脸速度所折服,想起那几天打不通电话的原因,竟是他杞人忧天,无奈笑着打了几个字,还没按下发送键,对方却似是打字打不耐烦了,直接拨了通电话过来。晓星尘索性也接起电话,将没发出的信息内容改作口头说了:“倒时差也当早些休息,不然作息换不过来就不好了。”

“我睡不着。要么你给我讲个故事?”薛洋说着,后脑勺向后枕在沙发背上,眼珠在阴影里咕噜咕噜的转。

“比如,说说你手头的案子?”

手机号相同,说明他们两个虽然隔了两年,此刻却处于同一个省市。而他们第一次通话时,两边都正在过春节,也就代表这两年的时间是以阴历为准对齐折叠。虽然做过的事薛洋并不是每件都记得清楚,但是两年前他刚到这个城市,加入金光瑶麾下的事倒是想得起来。那时候也是过完年没多少天,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在新地盘站稳脚跟,他可做了不少“任务”。得知晓星尘是警察时,薛洋就有了这个想法:如果晓星尘正巧接到了他的案子,那就有些微妙了。

或许他可以通过这个条子,改变过去?

比如从公安局的档案里彻底抹掉他的资料之类……他不惧那些沟壑里的事被发现,但是有掐断后顾之忧的机会,谁都会想试一试,对吧?

他这些算盘珠子晓星尘自然是不知道的,只当是个弟弟在撒娇,轻笑一声:“案子是保密的,我也没什么故事可讲。你要是非听不可,不如等我到了家,找些书念给你吧。”

这人还真把他当小孩儿了。薛洋暗自做了个鬼脸,语气却有些关切:“这天都快亮了,还没回家?派出所就这么压榨员工啊。”

“我已经在路上了,不过……”晓星尘微低下头说了声惭愧,“人生地不熟,看样子……是迷路了。”

迷路这形容实在是言过其实,只是晓星尘心里莫名地有份似乎不该有的期许。就像他们通话这件事一样不可思议,他甚至不知它是何时埋种,却在刚刚接起电话时,察觉了它确实存在于土壤之中。所以晓星尘决定试着给它一些水分,如果注定是颗死种,当断则断也好过这么不清不楚的熬着。

而这话听在薛洋耳朵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眸光在黑暗中略过,开口是调侃的语气:“他们幸亏没让你去抓小偷,这都能迷路?你在哪,我告诉你怎么走。”想了想,又再补了句:“你要不要沿路做些记号?省得下回来又忘了路怎么走。”

晓星尘微笑:“麻烦你了。”

他想,或许那颗种子发芽还早,却已萌动了些许生机。

 

托薛洋的福,晓星尘到家不算太晚,第二天也没睡过头,在下午班时准时到了派出所,正巧在门口见到了蓝曦臣和本以为今天不会出席的宋子琛和阿箐。晓星尘还没向首长敬礼,蓝曦臣先叫住了他:“来得正好。现场发现了一些证据,我正要带他们过去,你也一起来吧。”

应了声是,四人便一同坐上了警车。晓星尘问:“是什么线索?”

阿箐抢着回答他:“说是一张欠条。”

“是高利贷的欠条。”宋子琛补充道。

“高利贷……所以家具才那么少。”晓星尘思索着。蓝曦臣边看着路况边听他们讨论,也加入话题,说出了他的推论,也是上午晓星尘缺席时,所里讨论的结果:“观察得不错。据死者的邻居说,近几个月里死者一直在找途径变卖家产。本来按照尸检报告,死者死因是‘上吊’自杀的可能性就是60%以上,加上这张欠条,这个数字可以提到100%,也有可能降到0%。”

晓星尘不解:“什么意思?”

蓝曦臣:“哦,你是外地的,可能不太清楚。本地有些黑道组织,收放高利贷,贩卖枪支,聚众斗殴,命案也有不少,几乎什么浑水都伸了一脚。我们打压过很多次,却收效甚微。尤其其中一个,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就像一只壁虎,每每我们抓到一条线索,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将与那有关的人事物完全割舍掉。说来惭愧,到现在我们连这个组织内干部有几个都不知道。子琛,我记得你户口是本市的,应该也听说过吧。”

目光聚集到宋子琛脸上。晓星尘皱起眉头问:“有这种事?”

宋子琛也是敛着眉峰,点头应着说:“虽然没遇到过,但的确有耳闻。听说他们穷凶极恶,作案时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就是警察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蓝曦臣:“坊间传闻有夸大的成分,不过基本属实。如果你们实习期顺利毕业,以后和这些组织接触不过早晚。也不用太过担心,遇到危险,我们绝不会放着你们这些苗子不管的。”

得到保证,阿箐松了口气,扭头去看另两个同伴想说句俏皮话,却发现他俩的眉头还拧在一起没有舒展,只得转过身,对驾驶座说:“蓝队您身经百战,一定和他们打过过不少交道吧?快讲一讲,以后我们对上,心里也有个底呀。”

小姑娘嘴上像抹了蜜,逗得蓝曦臣笑了笑。他本身是想给他们警醒一下以后的困难,没想到这几人没被吓到,反而来追问,看来和他这段时间观察的一样,都是正义心极强的人。反正总会遇到,蓝曦臣应了句好吧,就给他们一五一十做起了普科。

蓝曦臣从警多年,接触的案例一件件讲起来怕是要说到天黑,却是一件比一件沉闷,车里的气氛也随着他的语气渐渐低沉。好在路有尽头,说着说着,车一路就开到了距案发现场有一条街的小路旁,再往里就是小胡同了,警车开不进去,四个人就地下了车,一言不发,不快不慢地往出租屋走着。

在某个拐弯处裸露的红砖墙上,一个小小的星号吸引了晓星尘的视线。那是他昨夜听薛洋所说,一边跟着他的指引一边用钥匙刻下的记号。见到它,晓星尘想起那个两年后的人,仿佛望到了一颗长夜里的北极星,心里的压抑终于好过了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两年后的此时此刻此地,有人也正站在他的位置,隔着黑色的皮质手套触摸着那颗星号。他以前来过这里,这么明显的记号不可能不留意,不记得。

果然,过去是可以改变的。薛洋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

慢慢来吧,时间还足够。

承载了两年时光的记号前,两个人心中异口同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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