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岛书语

谢念,人在JO坑,月更三千
我永远喜欢晓星尘/乔纳森
新浪微博@牧岛书语

【晓薛】魂归(三)

【三】

义城之中,雾霭漫漫,可也还不到看不清左右的地步。比这更影响视线的,是城中昏暗的光线。也许是阴气的缘故,太阳像是遗忘了这座城,晓星尘来时,外面明明是白日,这城内却漆黑如墨,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和黑不见底的天空,不知隐藏着多少鬼物,悄悄觊觎着闯入的生人,却又不知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晓星尘不敢掉以轻心,踏平地砖缝隙滋生的杂草,步伐缓慢而谨慎。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即便入眼皆是看不真切且陌生的街景,但这城中道路,何处笔直何处分岔,他就是闭着眼也能走得分毫不差。

太熟悉了。在这里过了几年柴米油盐,如任何一个最平常的人家一般的日子,就算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还是这么荒凉的现状,可走了几百遍的街道,他又如何能不熟悉?

他左顾右盼,行得缓慢,只不过是不想错过什么人。

突然,晓星尘背后闪现出一道墨色的影子。那影子抬起仅剩的一只手,向晓星尘顿住的背影伸去,到了半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修长的指骨微微蜷缩,随着黑影一同消散了开去。从他出现到消失,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晓星尘旋过身的时候,见到的就只有一路走来的街道上被阴风卷起的一两片纸钱,和几家店门口飘荡如鬼魅的白色幡子了。

晓星尘望着这萧条长街,眉间紧锁。方才,他刚刚复苏不久的心脏忽然间跳的疯狂,直到现在也难以平复。或许这有些匪夷所思,但晓星尘刚才分明感觉到,薛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甚至就是近在咫尺。可一转身,这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错觉吗……晓星尘驻足片刻,摇着头转回身继续前进。

此处情况太过诡异,再耽搁下去,不知还有什么会冒出来混淆视听。晓星尘略作思虑,念了一声罢了,加快脚步,向一个他轻车熟路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义庄,在这鬼气森森,宛如子夜的背景下,更加显得孤寂。晓星尘站在落了灰的木门前,心中滋味,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一二。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在这扇门后,故地重游,他此时的心情,不是任何一两个形容词可以说清的。

长出一口气后,晓星尘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迈过义庄高高的门槛步入屋内。

谁料,他两脚刚刚落稳,忽的就起了一阵阴风,迎面向晓星尘猛然袭来,砰的一声关上了他身后的门。屋里顿时蔓延开了比外面更加浓郁的阴冷之气。晓星尘反应已是极快,霜华瞬间出鞘握在手中。现在外面漆黑,屋内更是不见一点光亮,只能瞧见一点桌椅棺材的轮廓。这对于晓星尘来说并不陌生,但他本就在意自己的眼睛,如今失而复得,总是不愿再做瞎子。于是乎,他几乎调动了所有的感官,借着霜华清晖,加上对这里的熟稔,便是此时房梁上有只老鼠走过,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有寻到那阴气的来源。正考虑着是否要进卧室查看时,突然,桌上的烛台“扑”的一声,自行摇曳起了活泼的火苗,温暖的光辉霎时将整个屋子填充满当,将方才的森森阴气赶出室外,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

晓星尘双瞳中映着那凭空出现的火苗。在它燃起的那一刹那,晓星尘才冷却如止水的心跳一下子又澎湃起来,一个名字随着那跳动提到了嗓子眼上,含在口中,马上就要呼之欲出,然而一开口,那两个字却像是趁着这空档溜走了一般,舌尖尴尬地僵在齿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晓星尘甚至有了一种,自己究竟是想说什么的疑问。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的结论,晓星尘又敏锐地捕捉到了厨房里传来的轻微碗筷相碰的声音。

顺着声音,晓星尘缓缓扭过头,目光紧紧锁在厨房与外间相连处的门帘上,像是知道那个他想不起名字的人会从那里出现。

不负他的期望,下一刻,黑衣的少年一手拿着碗筷,一手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青菜,大大咧咧地掀开门帘,出现在晓星尘的视线中。

他的脸……看不清。就算晓星尘用力合上双眼再睁开,少年的五官依旧是模糊的,如同蒙了一层雾气。

少年一抬头,看见晓星尘,倒是先开口了。

“道长?”

晓星尘仍未从这奇怪情况中理出头绪,姑且应了一声:“嗯?”

少年走到桌旁,一边将手中饭菜放到桌上,一边说道:“道长这次夜猎去了一天一夜,我还当道长今天也不回来了呢!怎么?遇上麻烦了?”

夜猎?一天一夜?少年所说与晓星尘来时经历完全不符,可似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心中悄悄地对他说:对,就是这样,他去夜猎,遇到一只食人蟒精,追着它行了一天才将其斩杀,所以回来迟了。

晓星尘脑子里一时乱成了一团。明明知道那是根本不存在的现实,他却不但不能将它忽视,反而渐渐凭生出许多关于此事的细枝末节,那条黑色大蟒目光澄澄,长长的蟒身似比碗口还又粗些,布满流光硬铠般的鳞片,蜿蜒着,盘旋着,顺藤而上般,眼看就要将原本的真相掩盖吞噬殆尽。

他不说话,脸色又难看,少年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笑道:“想必道长是累了。锅里还有几个馒头,道长坐下歇着,我去给你热一热。”

说罢,少年转过身,再次向厨房走去。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挣扎不休,尖锐寒芒划破巨蟒的腹部脱颖而出,血淋淋地站在晓星尘眼前。

如同梦境的画面中,少年也是这么从他身边走过,侧过头,语气亲昵地对他说:“道长,你可别忘了我……”

他的脸……他的脸……

“呲——”

剑光流转,烛光颤动。晓星尘握着霜华的手攥的生疼,而剑锋,已经没入了少年的后心。

“……道长……”少年没有回头,也没有呼痛——他甚至没有流血,语气平淡得像是早就料到此情此景一般,就连声音也没了变声期的沙哑。

“薛洋,出来吧。”晓星尘看着少年肃声道,却不像是对他,而是对另一个不知在何处的人说:“别玩了。”

“……玩?”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低笑出了声。然后,只见少年的身形逐渐扭曲,如同烛火上袅袅的青烟,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那只是一个幻象。

“晓星尘,你说,我在和你玩?”

晓星尘收剑归鞘,目光越过桌上的烛台,望向坐在棺材盖上的人,道:“我要找的是你,不是别的人。”

不同于幻象,棺材上的人脸上并没有雾气遮罩,面容被烛光描画的清晰无比,正是薛洋无误。与雾气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整个左臂,只余一臂的身躯显得更加纤瘦,晓星尘很容易便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禁眉峰一敛。

发觉他目光的落点所在,薛洋嗤笑道:“找我?宁可自碎魂魄也不愿再与我说一句话的是你,现在说要找我的也是你。道长这是被夺舍了,还是在同我讲笑话呢?”

没等晓星尘说什么,薛洋又接着说:“说起来,你的那位好朋友呢?他可真是好本事,我试了那么多法子都毫无效果的事,他才用了几年?你不仅活过来了,连眼睛都回来了。是他又把眼睛还给你了?呵,真是令人感动!”

晓星尘将视线从薛洋的断臂上移开,与他四目相对,道:“并非如此。”

薛洋道:“并非什么?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晓星尘,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说明白。免得待会儿再自杀一次,多不值当。”

晓星尘道:“确是子琛将我的魂魄送回山门,我才得以复生。但倘若没有你的心头血,便是师父她也是无力回天。”

薛洋眯着眼睛想了想,总算是想起了他忙于聚魂招魂的那几年最凶险的一次,当即笑了出来:“所以呢?难道道长想说,你是来找我报恩的?这话说出来,我信了,你自己能信吗?”

恩怨情仇,或许可以共存,但绝不是能相互抵消的。这一点,在场的这两人都心知肚明。

晓星尘摇头道:“我……”

话还未说完,突然,又是一股不知从而来的风,将屋内唯一的光源瞬间扑灭。

房间重新回归黑暗,晓星尘再次抽出霜华严阵以待。

“薛洋?”晓星尘喊道,语气里并无责备,只是在确认他的位置。不知为何,他可以确定这一次不是薛洋搞的鬼。

“我在呢。”声音从晓星尘身旁响起,语气明显带着愠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跨过一桌之隔过到这边的。

黑暗之中,晓星尘看不到薛洋的脸,只能听到他恶狠狠地说道:“这帮渣滓,造了反了!我的东西也想动?”


评论(4)
热度(568)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牧岛书语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