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岛书语

【晓薛】魔幻手机 04~05

【04】70%

梅雨季节，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薛洋出门时太阳还在天上挂的好好的，回家的半路上一片乌云就盖过了头顶，哗啦啦把他淋成了个落汤鸡。

防盗门快被拍烂的时候，晓星尘总算是研究出这锁怎么开。

薛洋带着一身水汽钻进屋，抱怨着：“道长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要冻死了！”

晓星尘看着他身上淌下来的水在所到之处汇成了一小滩，忙道：“快擦擦罢，别着凉了。”

薛洋摆摆手：“冲个澡就好了！这鬼天气！早知道带把伞了。”

晓星尘：“我提醒过你，是你没注意。”

薛洋疑惑：“啊？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晓星尘把手机拿到他面前，一条醒目的消息提示正挂在上面。

「今日午后有暴雨，出行谨记防雨，穿衣切莫贪凉。」

薛洋看了，嘿嘿一笑：“这不是出门走得急嘛！连钥匙和手机都忘带了。也幸亏没带手机，不然回来还没人给我开门呢！在门口站一天，那才真的要着凉了！”

晓星尘摇摇头：“你要是记得拿，也不会进不来门了。”

薛洋：“是是是，道长说的对！”

薛洋说着，就要像往常一样脱掉湿透的上衣。把下摆拉到胸口，突然想起现在家里不止他一个人了，转头看向已经偏过头去的晓星尘，一转眼珠，说：“道长，不介意吧？”

刚才薛洋动作太快，晓星尘来不及回避，瞟到了一眼顺着劲瘦腰线流下来的水珠，脸上顿时有些莫名的热，随口应道：“……嗯。”

薛洋把衣服全脱下来，光着上身，似是自言自语，又让晓星尘听得清楚：“也是，我们都是男的，怕什么？而且道长来这第一天，可就把我全看光了，再看两眼也没什么。”

回忆起那天场景，晓星尘更是窘迫非常，连忙打断这个尴尬的话题：“你不是要洗澡吗？快去罢。”

薛洋边笑边走向浴室，走到门口又转过头嘻嘻哈哈地问：“道长要不要一起洗啊？”

晓星尘早钻回手机里了。

但是在手机里，又不是听不见看不见。稀稀拉拉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晓星尘关了机，努力屏蔽脑中那些画面和声音的侵袭。

早在义城那几年，他就领略过薛洋各种或有意或无意的恶劣撩拨。一开始他只当少年是在市井混迹久了，在说学来的浑话笑话，根本不懂其意，置之一笑之后再哄两句就过去了。但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时间久了，那些玩笑话听在耳中，意义也变得不同了。

再然后……也没有然后了……再多没开口的话，也随着他的魂魄散出了天外。

晓星尘以为，在知道了薛洋的身份后，自己对他这些话不应再有什么反应。谁料事实却是，他不光心绪还有波动，甚至因为多了视觉上的刺激，心中那些暗涌的情绪像被扔了个小石子，漾起了层层涟漪。

不该如此的……

但是应该怎样，晓星尘又说不出来了。毕竟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次和平共处一室已经是不可思议中的不可思议了。也许是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惊奇太多，木牛流马，铁皮飞行，让这点不可思议也显得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思路随着水声的消失而停滞，晓星尘深吸一口气让手机开机，通过摄像头看到薛洋又是光裸着走出浴室后又关上了。

他就不知道好好穿衣服吗……

似乎从手机的明灭中读懂了晓星尘的心思，薛洋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说：“喊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我只能自己出来拿了。道长不会还想让我穿那身能挤出水的衣服吧？”

晓星尘：“……”

等薛洋总算是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抓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啃着，看到晓星尘又化了形，就招呼他在自己对面坐下，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道长现在化形不费电了？”

晓星尘点头。他天资甚高，又能举一反三，现在已经掌握了在这里控制灵力——也就是电量，减少消耗的要诀。除了不会像上次一样，化一次形要浪费许多灵力，就连待机时维持电量的时间也有所延长。这个时代灵力不比之前，让他连收集天地灵气都做不到，只能尽量争取时间，在灵力耗完之前想到补充的办法。

薛洋哦了一声：“那就别变回去了，道长不是也想在这边融入社会吗？手机可不是社会的一份子。”

晓星尘道：“我正有此意。”即便是要保持灵力，但一直在手机里呆着也没什么意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他一贯的风格。

薛洋在他道袍上扫了一眼：“不过道长，你这身打扮可不行，虽然cosplay现在很常见吧。”

这个英文单词晓星尘还没听过，便问道：“那是什么？”

薛洋解释：“就是角色扮演。比如我要是扮成道长你的样子，学道长你的神态，这就是我在cos道长。”

晓星尘以拳掩唇，轻咳一声。他想起了残魂在锁灵囊里看到的一些片段。当时他并没有意识，现在想来，薛洋倒的确是“cos”过他。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于是晓星尘说：“可这就是我的样子，也算‘cosplay’吗？”

薛洋说：“当然不是，但是别人又不知道！要是我穿成现在这样到道长那个年代站在大街上，道长觉得会怎么样？”

大概会被当成奇装异服的疯子吧。晓星尘想了想，觉得有理：“那该如何？”

薛洋：“那还不简单，没衣服，就买喽！”

晓星尘：“可是……”

薛洋笑道：“没钱是吧？我有啊，借给你？”

晓星尘也笑：“那就多谢了。”

【05】60%

第二天，天气不错，全天没雨。

在量好了晓星尘的尺码后，薛洋让晓星尘回到手机里，拿着霜华来到了商场，用摄像头扫过每个专柜，让晓星尘自己挑。出门前他二人约好，晓星尘看中一件，手机便震动一下。晓星尘也不是挑剔的人，不多时，薛洋手上就拎齐了几套行头。

薛洋：“不再看看了？”

手机震了一下。

薛洋瞧了眼手上一堆浅色服装，对着手机笑眯眯道：“还缺件睡衣，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手机稍作犹豫，震了一下。

于是薛洋在衣架上左看右看，拿下了一套白色真丝材质蕾丝镶边睡衣：“这件怎么样？”

手机抖了三抖。

薛洋哈哈大笑：“逗你玩呢！那是女式的！”

然后把真丝睡衣放回去，又拿了一套素色纯棉款的男式睡衣。

手机长长地震了一下，似是舒了一口气。

置办好了衣服，薛洋又转道去超市买了一套工具。晓星尘看不出那是干什么用的，直到回到家，薛洋让他去洗头时才明白。

晓星尘：“你还会理发？”看着薛洋那一头不修边幅的乱毛，晓星尘不是很有信心。

薛洋咔嚓咔嚓玩着理发剪：“小瞧我？放心吧，以前为了有口饭吃，除了卖身我什么都干过。这个，小菜一碟！”

晓星尘看了看他左手上这辈子依旧缺失的小指，不再说什么，默默摘下玉冠去洗头了。

和平时喊打喊杀时能随手捏废人家一只手的手段不同，薛洋在客厅搬了把椅子，给晓星尘围上一块白布，用毛巾稍稍擦干了他的头发，再用梳子梳理流顺，两指捋起晓星尘一缕长发，理发剪从上而下地细细修剪，手法轻柔的像是晓星尘飘落在白布上的柔软青丝。

剪到刘海时，晓星尘注视着面前薛洋专注的神情，一个没留神叫碎发迷了眼睛，不自觉的一低头，随后头皮上就传来薛洋手指恰到好处的力度。

“别动，到时候剪坏了可别怪我！”

晓星尘笑道：“好。”然后继续将视线停留在薛洋的脸上。

从两人再次遇见之后，他见到了许多从前没见过的薛洋，虽然也有熟悉的狠戾影子，但日常生活上，倒是和记忆中那个少年融合的越来越紧密了。

或许……晓星尘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或许那个少年，也是薛洋真实的一面也说不定。

那个诓骗他的人，那个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那个……让他心仪的人，都是面前这个正细心为他剪发的人。

都是薛洋一个人。

刘海修剪完毕，薛洋又绕到了晓星尘身后。晓星尘这才长叹一声，挂着一丝苦笑闭上了眼睛。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薛洋已经完工。用吹风机吹干晓星尘的头发，解开白布，再掸掉脖子上的头发茬，薛洋吹了个口哨，宣布道：“好了！”

晓星尘睁开眼，薛洋已经拿了面镜子放到他眼前。看着镜中简单又清爽的发型，晓星尘稍微有些不习惯，但也算是满意，抬头对薛洋微笑道：“很不错，辛苦你了。”

谁料薛洋却将剪子一扔，后退几步，一头摊在了沙发上：“可不是辛苦吗！道长这一天不是在手机里就是坐着，我呢？逛了一天商场，回来还一直站到现在，我这两条腿都要麻了！”

晓星尘忍俊不禁。薛洋这口气他熟悉得很，根本就是在撒娇耍赖！

果然，薛洋抓过手机看了表，接着还有下半句：“这快到饭点了，我懒得动。反正道长你现在也能出门了，就去帮我买个晚饭嘛。”

晓星尘无奈，还是像往常一样顺着他道：“好吧，你要吃什么？”

薛洋貌似很认真的想了想：“就……出小区左拐那家的糖醋排骨吧！记得跟前台说是我要的，他们知道怎么做。”

晓星尘摇摇头，暗自决定还是买菜回来自己做吧。刚才在超市他看见有卖菜的区域，那家超市就在薛洋的小区东边，走着十分钟就能到。

换上了一身短袖衬衫和咖啡色休闲裤，晓星尘看了眼薛洋手里抓着的霜华，拿上钱和钥匙就出了门。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薛洋闭目等了十多分钟，确认晓星尘一时半会回不来之后，猛地坐起身，从茶几下面取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根数据线，将霜华与之相连。

粗心大意这种事，在谁身上发生都不可能发生在薛洋身上。

他昨天故意“忘了”带手机，是因为他出门不是为了别的，他是去找金光瑶。手机的事金光瑶已经有疑，必须要向他报告一下——当然，他隐瞒了手机有灵这种正常人都不会信的事实。

金光瑶：“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阻碍你检查手机里的东西，而在这个干扰下，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薛洋点头：“就是这样。”

金光瑶：“就不能查到他是从哪来的？”

薛洋想了想，晓星尘只告诉了他自己是怎么来的，从哪个朝代来的确实不知道，便说：“不能。”

金光瑶嘴角还是习惯性上扬着，眉心朱砂处却挤起了微微的褶皱。良久之后，他提议道：“成美，你有没有试过……暂时将他引开？”

晓星尘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用钥匙打开防盗门，却发现屋里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从背对门口的沙发前的电脑屏幕传来的，还被薛洋的脑袋挡住了一大半。

“怎么不开灯？”晓星尘温声说着，放下手中装着蔬菜的塑料袋就要去摸电灯开关。突然，他余光瞄到电脑旁边还有一个小的长方形光源。

是霜华。

晓星尘心中一震，连忙与霜华链接了意识，顿时知道了薛洋在他不在的这不到一小时之内都从霜华的记忆中读取到了什么。

霜华就算是剑，现在的形态也是手机，与他这个灵距离一远，就跟普通的手机没什么区别，在薛洋这个黑客手里，什么东西查不出来？

晓星尘缓缓靠近沙发，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已经拉到了末尾，长叹一声——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薛洋。”他唤他。

被唤的人转过头来抬头望着他，嗤笑着说：“晓星尘，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

晓星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看见昏暗的屋子里，在电脑荧光的照映下，薛洋的眼底，汪着两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