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岛书语

【晓薛】打架斗殴哪家强 02

02

晓星尘与薛洋的“战场”就在事件起因的茶摊附近，其中吃茶的客人和胆小的伙计早就四散而去，现下除老板外已空无一人。

将钱袋内的银两尽数交给他，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红色锦缎钱袋，晓星尘将它叠好，妥善收进了袖中。

老板接过钱，笑得脸上肥肉堆起了好几层褶子，对晓星尘千恩万谢：“公子功夫真是俊啊！方才我不敢过去，就在这偷偷摸摸地看，啧啧，我还从来没见过那小霸王这等狼狈样呢！公子可算为我们出了口恶气！”

小霸王……这称号倒是合适。想起那少年的模样，晓星尘忍俊不禁，向老板打听道：“敢问那薛洋是何许人？竟如此张扬跋扈？”

老板苦道：“要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反正现在也没生意，公子先坐着，我请客！”

向老板道了谢，晓星尘将药箱卸下，放在了之前被薛洋掀过的桌子上，拉过板凳坐了下来。不多时，老板端了壶热茶和两个茶碗回来，接了满满的一碗送到晓星尘面前，并绕到他对面落座，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倒着茶一边讲：“要打听消息，您可问对人了。我这小茶摊，每天来往客人不算多，不过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好交朋友！没事的时候，我就爱跟客人闲扯两句，时间久了，整个兰陵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公子要问这个薛洋，那咱就得从他家主子开始讲起了。”

老板性子直爽，心直口快，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晓星尘素喜和这样的人结交，抿了一口茶，问道：“可是商贾金家？”

老板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金家！您刚才也听见薛洋说的，金家是咱兰陵商贾第一家，家主是个小年轻，名叫金光瑶。他当上家主前几年，不知道从哪，就把薛洋这小霸王给拎回来了！”

说到薛洋，老板苦不堪言：“这个薛洋，整个就一地痞流氓作风！奸淫掳掠……反正前两个他肯定都不敢，他家主子面子还得要。但是他爱欺负人啊！就他一个吃的不好就掀摊子！就他一个大小群架敢冲进人群！多可怕哦……”

晓星尘摇头笑道：“如此蛮横，除了金光瑶，莫非就没人管上一管？”

老板叹了口气：“怎么没有？咱们青天县令聂大人，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沙子。虽说跟金光瑶是拜把子的交情，那也是请薛洋吃过牢饭的。可惜啊，聂大人办案实事求是，讲究证据。但能查到的案底，全是打架斗殴之类，也没闹出过人命，就是揍得人叫爸爸。还有金光瑶在后面给他擦屁股，给得罪过的人家挨个都赔了钱私了了。况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全加在一块也判不了几天，所以很快薛洋就被放了出来。你说放出来就安分点吧，他不！出来以后可没少给聂大人处处使绊子。要不是聂大人跟金光瑶交好，谁知道他怀恨在心能做出什么事！”

晓星尘抓住了重点，颦眉问道：“只查出了小事……莫非还有大事？”

谁道一直口若悬河的老板此时却面露难色：“这个……”

晓星尘看他支支吾吾，便也不强人所难：“是我唐突了。”

老板赔着笑，站起身给晓星尘见底的碗里又添了茶：“本来吧，公子帮了我的忙，我该知无不言的。但涉及金家的一些陈年旧事……金家势大，薛洋再厉害，也不过是金家的打手，咱小老百姓还能说道说道。可万万不敢对金家品头论足啊！”

晓星尘垂眸，心道这兰陵县当真是龙潭虎穴。可他却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纵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试一试深浅。

思及此，晓星尘又向老板道：“还有一事，恐怕要麻烦老板。在下想要在此开一家医馆，敢问附近可否有租赁价格合适的空闲店面？”

老板一拍大腿：“巧了！前几个月，就隔壁顺和路的布行的老钟，做了几年赔本买卖，终于做不下去，举家上姑苏投奔亲戚去了。我跟他关系铁，他那店就让我捡了个便宜。其实位置不错，但之前一直就是租不出去，感情是等着公子您呢！公子要不嫌弃，我这就带您去看看？”

晓星尘笑着道谢：“那就有劳了。”

薛洋的房间坐落在金宅中一处僻静小院。位置倒不算偏僻，只是金家人都知道这位爷不好惹，他也不是需要日常服侍的金贵人，所以除非有吩咐，没有哪个人想靠近他这处院子找不痛快。

当然，不管在什么地方，例外总是有的。

“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薛洋已经抹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发呆。门外的那个显然也就是意思意思，不等薛洋有何回应，外室门口就站了个人。

这屋子格局是讲究的，但薛洋不讲究，嫌门帘屏风之类碍事，不如直来直去，是以里外之间并无什么遮挡。金光瑶站定，面对着内室的薛洋挂着招牌微笑，说出的却不是好话。

“听说你被打了？”

薛洋唰地坐起来：“你他大爷的才被打了！”

他头顶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一点面粉，一条腿屈立在床上架着手肘，搭拉下的手里还攥着条明显不是薛洋风格的白手帕。金光瑶瞟了两眼，面上不动声色：“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薛洋把手帕拿到眼前瞧了瞧，又揣进怀里，满不在乎道：“还能是谁？一个多管闲事的大夫。”

金光瑶仿佛被气笑：“大夫？要只是大夫就好了。”

薛洋嗤笑：“怎么？他还有三头六臂，能吃了我不成？”

金光瑶呵呵一声：“如果他吃了你能解决问题，我一定把你撒好了作料送到他嘴边上。”

薛洋皱眉：“有这么严重？”

金光瑶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那可是晓星尘！‘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的晓星尘！”

薛洋觉得这十四个字连在一块太过正经，听上去有点拧巴：“晓星尘我知道，宋子琛是哪个？明月清风？傲雪凌霜？没听过，不懂，什么玩意儿。”

金光瑶扶额：“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信你以前也是混过江湖的。这两人是至交好友，都是医术了得的云游大夫，因为出身道家，也都有一身行侠仗义的好武艺。治愈过一方瘟疫，也料理过一方匪寇，算是当年名动一时的人物。不过近两年宋子琛娶亲了，娶的是晓星尘的妹妹。有家眷，不远行，人之常情。现在他和妻子一起接手了师门白雪药观，江湖上再有消息，便也只是晓星尘一人的了。”

对这等小伙伴组队斩妖除魔的故事，薛洋向来不感兴趣，随口应道：“哦，感情他俩是大舅子和妹夫的关系啊。”

金光瑶恨铁不成钢：“重点是这个吗？不管什么关系，晓星尘也是和和白雪药观观主和观主夫人有紧密联系的人。明月傲雪名声在外，多少达官显贵掷万金想求他们为自己医治养生？晓星尘人如清风，行踪不定，他们就找上了已有家室的宋子琛。纵使宋岚性子冷傲，对任何人都闭门不见，白雪药观也是每天门庭若市，只求观主赐一续命良方。这其中，和我们有生意往来的人可不在少数。”

话说到这份上，其中弯弯绕绕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薛洋“啧”了下，问道：“那得罪了晓星尘，你得损失多少？”

金光瑶道：“如果那几条人脉都为了讨好白雪和我们断了，保守估计，每月损失在五万两白银左右吧。”

“切，我当多少呢！”薛洋放松下来，抱着单膝，后背靠上了床柱，“这么点，你不是分分钟赚回来的事？”

金光瑶挑着嘴角，笑得额上青筋都出来了：“我是在意这五万两吗？生意场上值钱的永远不是钱，是人脉！薛公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给我惹事。上次差点让我大哥抓个正着，我废了多大功夫才给你摆平？教训还没吃够？”

一说起这事，薛洋脸就黑了。他是个有仇必百倍还报的人，偏偏这件事上他想报复的人正好跟能保他的人有不可描述的关系，动不得。用点恶作剧一般的小报复，于他也无异于隔靴搔痒。后来干脆跟忘了似的，不提这事了。但他薛洋是谁？怎可能真忘？不过暂且按下等待时机罢了。金光瑶知他性子，既然没忘，也不怕提起，索性便拿这事来镇他一镇。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是对的。薛洋压下情绪，不耐烦的摆摆手：“行行，我明天就去跟那个‘明月清风晓星尘’讨好关系，让他别跟他妹夫告我的状，可以了吧？”

虽然重点好像还是不对，可这个结果金光瑶还算满意，留下一句“看你本事”就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薛洋就一头倒在了枕头上。

摸了摸怀中手帕，又认真回想了一下晓星尘那张脸。

这差事可能还不错？薛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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